秋水荻

史豔文x劉萱姑 永訣 (現paro)

簡單說,就是一則離婚文學,裡面所有的事,都是老劇出現過的事,但經過轉化,或是變成現代發生的事…

  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前有的想法,也許在第一次知道他在外有了新人,甚至已經生下一個女兒就產生的想法,還是面臨了三個兒子成年,開始追求自己的生活,而她還待在這個空無一人的家裡時,突然翻湧而出的想法。

  她想要一個人好好的過這個生活,不想等待著那不會回來的歸人,只想好好過著自己的生活。

  那一夜,她打開了年輕時拍的婚紗照,回想起這婚姻的最初是她哥哥介紹相親認識,他們兩人不到三個月就結婚了,之後那人忙碌於事業,忙碌於工作,而她生活中除了照顧婆婆外,幾乎是自己渡過,就連孕期也是…她突然意識到,有那人和沒有那人也都一樣,是該作出決斷了。

  她第一個告知的是她的兒子們,大兒子精忠,只是輕皺了眉,然後細想一下說:母親決定了的話,我不反對,只是要不要再找人談談?

  二兒子仗義,拍了拍手說:母親你終於想開了,我這裡有離婚官司的律師,母親該找他談談,並榨乾老頭的錢吧!畢竟這是你應得的。

  大兒子與二兒子都贊成她的決定,唯一反對,希望再細想是三兒子存孝,三兒子的理由是這樣生活不好嗎?
  聽到這樣的答案,她思索了很久,其實離婚與不離婚間沒差別,只是一個身份的不同而已,但她已經決定了。

  那一日她拿著二兒子給她的名片,推開了律師事務所的大門,小空已經為她約好時間,也找好適當的人選,那人坐下來時看著她:「一直想問你,何必作什麼史家好媳婦?你早該離了,大嫂。」

  是的,那位離婚官司的律師,是她的弟媳—姚明月。

  她看著姚明月倒了一杯紅茶放在杯上,夏日豔陽曬得她頭暈、口渴難當,她棒著杯子看著姚明月拿著已經取得資料一條一條說明審閱的結果,這些資料是兒子們整理出的各項理由,也敘述著她與史豔文婚姻間發生的事,說明到結束時,姚明月揚起一抹感慨的笑意:「要我,早離婚了。大嫂你能忍到這時,我深感佩服。」

  是的,姚明月確實會這麼作,她和羅碧兩人成婚不到半年,就因為各種相處問題,鬧到幾近離婚,卻都無疾而終。意外有了無心後,兩人也好好相處過一陣子,但孩子生下來後,仍是吵到幾近離婚。直到羅碧低了頭,兩人重新審視關係後,找出可以相處的模式,兩人才言歸於好,她還記得那人曾經說,真不懂他們鬧成這樣是為何,我們都沒這類的問題,其實她暗自羨慕著姚明月勇氣,也希望透過這件事,可以讓那人改變,但終究是鏡花水月,他未曾回過頭看著自己,也未曾提出改變,甚至自己也沒有勇氣提出改變。

  「大嫂,我現在想問你是認真想離婚嗎?」劉萱姑沒有回答,姚明月嘆了口氣:「來我這裡的人,有八成說已經下決心,卻在這時收了口,只有二成的人堅定想要離…」話還沒說完,劉萱姑點了頭:「是的,我認真想的。」
  姚明月瞇起了雙眼,微微一笑:「認識你二十多年來,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那麼堅決。但是事務所內的SOP還是要走,要麻煩你走一趟婚姻諮詢,交給專家評估,放心是事務所長期合作的所說一切不會外流。」

  又過了幾日,她又來到這裡,姚明月檢視婚姻諮詢的評估表後,其中一方的空白,令她長嘆一口氣:「為何連這個也是你一個人作的?」
  「他說那天他很忙,所以沒辦法赴約。」
  「你有告訴他是…婚姻諮詢嗎?」
  「有,他說覺得婚姻沒什麼問題。」

  姚明月聽到這句話苦苦一笑,正如羅碧所作的評論一樣,那人從沒自覺問題在何處,只要不在意,就不存在。

  她心中默念了數句莫生氣,莫罵人這類的話語,因為罵的是史家的臭男人,好像連自己男人也罵進去了,她起身試圖轉換心情,從辦公桌抽屜取出一紙離婚協議書遞給了劉萱姑。

  「這是我替你擬的,你可以先看完後,再作決定是否修改條文。部份條文是精忠與小空要求的,他們希望你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姚明月笑得很溫暖,眉眼中滿是羨慕說:「你很有福氣,你的孩子們很愛你。」

  劉萱姑猜得精忠與仗義怎麼在姚明月面前一字一句商討著條文與最大的利益,算計自己的父親,頓時內心百感交集,她詢問:「是他們找你的嗎?」
  姚明月微微一笑,沒有正面回答:「我想他們找我的原因是我們看得最清楚。」

  劉萱姑點點頭,拿起離婚協議書起身要走,在打開會議室的那一刻,她回頭望向姚明月:「一直沒問你,無心最近好嗎?」
  「很好,改天約吃飯吧。」

  劉萱姑笑了一笑,轉身離開。


  他一直覺得他的生活很好,家庭、事業一帆風順,妻子賢慧,孩子乖巧,妻子把一切安排的很好,也替他照顧母親,他不曾有過煩惱,即使青春期的兒子們性格開始叛逆,他在這婚姻關係中出現失控的情況 ,都是由她承擔下來,替他處理這一切,就連外面有私生女,她也平靜地接受一切,她的存在讓他專心投注在事業上,他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當離婚協議書放在他的面前,他腦中轟轟作響,面前的人一臉平靜,早已下定決心的說:「我想和你談這件事已經很久了,但我知道你不會想談,所以我作了決定,我要離婚。」
  「我們之間不是好好的嗎?」他頓時覺得所有言語都蒼白無力,只是盯著面前的人想問一個問題:「這樣生活不好嗎?」
  「是啊…這樣生活不好嗎?」劉萱姑看著他湛藍色的雙眼說:「其實我也這樣問過,但我們現在和離婚有什麼差別呢?」

  那一瞬間,他如身處冰窖之中,他看著妻子的臉孔,好似從未認識過她一般。

  他和她的相識是透過好友介紹相親認識,那年的他看著面前的女孩,覺得她很適合,加上好友的安排,兩人不到三個月後便結婚,對她的記憶只有溫柔與順從,未曾聊過許多事,也不曾有過感情的培養。他婚後便接下父親的事業總在外忙碌著,而她承接家庭內的一切,他未曾陪伴過她,也未曾有過愛情的存在。對於家庭生活,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家始終安靜,不同於同胞兄弟家庭生活中的吵吵鬧鬧,只有一片寂靜,三個孩子不和他親近,而他與妻子也是相敬如賓,似乎不曾有過感情,因此在他遇到波娜娜後,與她發生感情,當下生下菁菁,他才硬著頭皮請她處理這一切,而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接受了這一切。

  她未曾提過離婚這種事,他以為他不會面臨這種情況的。

  一室的寂靜,只有時鐘的滴答聲,打破這一片寂靜,這個家何時變得那麼安靜,人都去哪裡了?

  劉萱姑看著他說:「其實當年我和你的婚事,大哥只告訴我,你是個好男人,和你在一起,我的下半生是無憂。當初我也是這麼想,大哥說了感情可以培養,史豔文不會不培養這感情的,所以我接受了這一切,就這樣過了這麼多年,直到最近我突然發現,有你和沒你,好像沒有不同。」她的手指滑過面前男人的臉龐,眼神中有著依戀,也有著些反覆的情緖,揚起了一抹苦笑:「你說離婚是現在的決定嗎?不是…我曾經有想過好多次,最後都強忍下來,因為孩子需要我,這個家需要我。」

  桌上的茶水,仍是最習慣的茶香,面前的人卻已經想要分開了。

  「還記得婚後,不到三個月你就離家,之後就音訊全無,再回來時,我已經生下精忠。你看著我抱著精忠躺在床上,你竟問我這孩子是和誰生的…」劉萱姑含淚苦笑說:「那是我第一次想離婚,只是大哥要我忍忍,別隨意離婚。」

  史豔文想解釋什麼,卻被劉萱姑示意停下來,他聽著劉萱姑的話語,心不禁涼了半截,劉萱姑喝一口逐漸冰涼的茶水,眼神漂向遠處說:「第二次時,是在小空和存孝出生後,小空的身體不好,半夜常啼哭,這樣的情況一直到五歲後才開始改善,每一夜我都會抱著小空坐在客廳,深怕因為小空的啼哭,吵醒了你。有一回你半夜出房門時,你看到我抱著小空的樣子,說要我早點睡,你不曾問我過小空怎麼了,好像孩子是我自己生的一般。」劉萱姑的表情除了孤寂外,還有些嘲諷:「那時羅碧和明月還和我們同住,有一夜我睡不著,走出房間時,看到羅碧抱著無心坐在客廳,羅碧說無心發燒,半夜在啼哭,怕吵到明月,所以由他哄睡,晚點再進房間。」劉萱姑神情像是想起那時的情境,悠悠地說:「那年明月在準備法學碩士的口試,很多時候,孩子是由羅碧照顧的,而我始終是一個人。」

  茶水逐漸的冰冷,猶如人心一般,不是一開始冰冷了,她也曾經想過付出,想過用盡一切摀熱這一切,卻到最後仍得不到回應。

  「第三次,是波娜娜帶著菁菁來時,你只告訴我是一個男人的錯誤,要我去面對,要我去處理,但這錯…是我的錯嗎。那史豔文你怎麼可以那麼殘忍,之後我想了好多年,直到今日我才決定這麼作了。」

  劉萱姑看著他,微笑的說:「你可以放我自由嗎?史豔文。」
  「難道你真願意這樣放下我嗎?」
  「最初的我總想著再努力一刻,你回頭會看到我的,但最後我發現你沒有看過我。」

  劉萱姑回房間前,只問了他一句話:「你若不愛我,當初何必娶我呢?」

  史豔文看著緊閉的房門.手放在門把上卻再也轉不開。

  他在客廳枯坐直到三點,雙眼未曾閉上,一閉上眼便是萱姑的雙眼,那雙眼中的情緒有著愛與那他讀不出的情緒。

  他忽視一切,然後得到報應,而這一切早就有人提醒他,是他自己沒有自覺,還記得前幾年精忠和小空說的話語,他們重視她勝過於他,甚至言談間對於菁菁,明顯地憤怒與不平,是他忽略了這一切,原因無他,因為他認為這一切理所當然。

  他拿起手機,點向那最能理解他的人,他的小弟。

  「我覺得你虧待了大嫂多年,她直到現在才想離婚,已經是極度容忍了。」
  在羅碧家的客庭裡羅碧倒了一杯酒給他,姚明月則安靜的坐在一旁,絕口未提離婚協議書的事。

  當史豔文來到羅碧家時,已近天明,兩人還沒入睡,像是猜得到他會來一樣,早已備好了酒水,他看姚明月一臉欲言又止,而羅碧什麼都沒說,他只是陪著史豔文坐了到太陽升起,直到天明時羅碧只說了一句:「該放手就放手了。」
  史豔文只問了一句:「為什麼我和她會走到這個地步?」
  「你心裡也該有數?」羅碧嘆了一口氣說:「何需我說呢?」

  史豔文回到家時,原本在家裡的人已經離去,只留下一紙寫著要回娘家暫住的字條,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已經簽了字。

  他癱坐在沙發上,他已不知所措,也不知該如何挽回。

  手機上劉三的訊息寫著:『已經勸了萱姑,但她心意已決,只能尊重她的決定。』
  兒子們的訊息中除了是尊重母親的決定外,還有請父親成全的文字。

  史豔文怎麼想,也不明白為何走到這步,只知道似乎該放手了。

  在律師事務所內,他坐在會議室內,他的手按在離婚協議書上,他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自己的妻子,正確來說是前妻,這個月來他請了律師重新清算手上的財產,重新擬了條文,將財產盡其所能分給了前妻與兒子,而他只留下部分的財產,一個人生活足夠的財產。

  當劉萱姑進到會議室時,她看著自己的前夫,他的頭髮在一個月內白了不少,也憔瘁了不少,當劉萱姑坐下來時,兩人相視無語,只是提筆作完離婚的最後一步。

  簽完字後,雙方律師檢視相關文件時,史豔文看著劉萱姑問:「看來你過得不錯。」
  「你過得不好嗎?」劉萱姑不改昔日的關心,卻又保持了一些距離。
  「還在習慣一個人的生活,只是自己作家事,還是不太習慣。」
  「會習慣的。」劉萱姑微微一笑:「其實我也有點不習慣,但也開始習慣了。」

  客套,而又生疏,是兩人的距離,人似乎離不開初見時的你好,離別時微笑與再見。

  他看著劉萱姑的背影,突然想起那年第一次見劉萱姑時,那女孩笑瞇著眼,喚著自己史大哥的樣子,一恍多年過去了,到如今又成平行線,而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只能說再見二字,然後永遠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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